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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意甚麼事情,就會碰見甚麼事情。

最近老在想著節奏感。其實也不是最近,而是走遍經脈淋巴似的雞婆著,不經常抬起比如說,腋下,也知道它躲著還在。網上聽香港小說家黃碧雲演講,注意到她也在說著節奏感。於是能理解她為何忽然就生氣起來,當出版社的編輯改動了她的句式。

她說節奏感是呼吸位。真傳神。真的是那樣。「不可以亂改我的呼吸位啊。」或許因為她都在跳舞,有韻律,用方法呼吸,所以對那樣的感受特別敏銳。有的句子為甚麼要一口氣說完,有的卻又一字一頓挫,決定權就在呼吸位。

許多年前與夥伴O有過一次小爭執,關於節奏感。那時寫了一小篇報導,用了兩句排比式的形容,前一段四個字,後一段五個字。夥伴O說,為甚麼不全部四個字呢。我說不出所以然,只堅持因為那讀起來更流暢。夥伴O不認同:「可我覺得不順啊。」

那也在說著節奏感。我恍然大悟,節奏感這回事並不是說你在這裡想踩下一腳,別人就能那樣跟著踩下一隻腳的。即使你以為對方應該懂得那用意。我們都有各自習慣的節奏感。

我們好像總在拉鋸著這樣的瑣事:尋找自己的呼吸位。所謂流暢,就是自己的呼吸節奏讓大部份人可以跟上。

但當然,流不流暢其實是小事。跟不跟得上、願不願意上,也不算多重要。重要的是,寫的當下它就在那裡,就那樣打了個愜意的飽嗝

黃碧雲說節奏感呼吸位時,動了動身體來比喻。她的動作是這樣——身體稍稍向前傾,一頓,前傾,再一頓。像琵琶骨有汽車安全帶拽著,忽然卡帶。卡兩下,然後放,再卡。「當我移動身體時,你就知道,這種(傾、卡)。這種(傾、卡)。你就知道,是這樣的感覺。」她用的還是舞蹈語言,是佛蘭明歌的節奏。她拍手,說,你們聽,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叭。每一下都是俐落。那是直覺的語言。

標點符號也是節奏的問題,她說。「標點符號是幫助你有一個停頓,而所有的句子,它的呼吸位不一樣,給你的感覺也不一樣。」「你不可以亂改我的呼吸位嘛。」「它在那裡是因為它去到那裡它已經在那裡,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而堅持。」

經常不使用問號。儘管句子後面是嗎,或是開頭是為甚麼。那不是一個疑問句,所以不能用問號。有時儘管是問句,當它並不期待有回答,或問題本身揭示了答案,問號也立刻被搓圓。如果文字可以雙關,標點符號當然也可以承載,比它自身原來的用法更大的脾氣





(P/S:黃碧雲演講:书展2011:「名作家讲座系列4」小说语言的隐密 http://www.youtube.com/watch?v=llG2JkACl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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