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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黃碧雲的《烈佬傳》啊

那些短到只能直來直往的句子

實打實的大膽、自制與捨棄

像有個人在你耳邊這樣講

於是你便這樣記

 

裡頭人物的手好細好軟

她便寫:他的手好細好軟

烈佬隨便講的一句話

她一寫

誰的一生就定了

再也不可以是另外的樣子

可是即使她沒寫

他也不會是別的甚麼怪樣子

 

她還幾乎不用“了”

行文真乾脆

 

 

她寫的烈佬我們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曾在港劇裡碰見

他們說話我們聽得懂

她寫打交我們知道唸達高

她用入冊我們知道是坐牢

 

陌生則是  

港劇裡的咖哩啡就是成世咖哩啡

沒有多少戲

她的烈佬們則是多戲的小弟

 

你想過多戲的小弟是怎樣的小弟?

他不會成為盧家輝和鐘天正

也不會忽然變成許文強

 

我們看港劇裡的差佬踢門白粉

做到一腳踢門   咪鬱咪鬱CID  便了

可她繼續寫

冚檔之前班友仔在做甚麼呢

煉毒的廚房甚麼味道呢

白粉甚麼滋味呢

班友平日怎麼睡覺呢

 

 

她寫的你看 

我們一定看得懂——

她寫:赤柱是大監房,祠堂,以前有笞刑,打籐在赤柱打,有死刑,度頸在赤柱度。

 

她又寫:聽大鬼講,打籐好得人驚,打到皮開肉裂,有個醫生看著,不要打死犯,看判多少籐,最多十八籐,打完痛到行不到,睡覺都要屁股向天。後來說不人道,取消了。

 

你腦海裡是甚麼音?

 

我廣東話不好

聽力沒問題

講話就麻麻

然而是講出口麻麻

腦海裡流利    自以為識飛

於是上面那些話就是好玩的遊戲

 

我看那段話

腦裡自動響的是粵語

黃碧雲的習慣大概也那樣

她在做實驗

實驗很久了

 

通篇是粵語    

可我唸到大鬼的鬼

韻母響的是中文

唸的卻是粵語的上聲 

無縫的連接

真是奇異的經驗

 

這不是獨例

 

以前我常以為自己看中文

腦裡唸的便是中文的發音

烈佬傳讓我忘記這既定

卻又不影響流暢

 

像黃碧雲說舞

劈裡啪啦踢踏步

以為她會踩錯腳步跌下去

誰知其實越跳越順利

頓點都是直升機

 

 

以前讀書第一印象總是喜歡不喜歡

後來覺得不能那樣去讀書

讀完也不能只有喜或不喜歡

現在則覺得讀書不外那件事

無他的

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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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nyap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